在美国发生的恐怖主义袭击事件,使得社会的安全保卫以及恐怖主义犯罪的防范问题,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国际刑事司法制度及其运作也会因为事件影响而发生某些变化。
其一,对付恐怖主义犯罪的法律手段将得到加强。近几十年来,鉴于恐怖主义犯罪在世界各地日益猖獗,许多国家制定了对付恐怖主义的专门立法,加强反恐怖主义的法律手段。从立法模式上看,有的国家制定有特别法,如法国、英国、日本等;有的国家则在刑法、刑事诉讼法中增加特别规定,如德国、意大利等。美国自五十年代起开始大量使用监听手段侦查有组织犯罪,到1968年国会通过《犯罪综合控制法》以后,监听手段的运用更加广泛,特别是联邦调查局。这次袭击事件的发生,使人们进一步看到恐怖主义的严重危害,各国针对恐怖主义的法律措施将会进一步强化。
其二,刑事司法的国际协助将更加密切。各国联合起来防治恐怖犯罪,在国际社会早已达成共识。这次恐怖主义组织袭击世界贸易大厦和五角大楼,受到世界各国政府和民间组织的强烈谴责,许多国家表示将为政府查获恐怖犯罪分子提供一切可能的协助,其中包括情报。这是因为恐怖犯罪所侵害的不只是一个国家的国内法秩序,而是世界的和平与稳定,是对整个人类生命的藐视。这次恐怖袭击事件有可能促进国与国之间刑事司法协助制度的发展和完善。
其三,在一些国家刑事司法中的自由主义倾向可能有所遏制,而保守主义有某种程度的发展。除了加强国际协作外,各国对付恐怖主义的主要措施包括:其一,技术侦查手段的广泛使用,如电话窃听、电子监控、化装侦查等;其二,传统证据规则的松绑。如对于认定是否属于恐怖组织成员时,可以主要依赖高级侦查官员的个人附誓证词,允许从嫌疑人的沉默中作出不利推断;或者废除或限制恐怖犯罪嫌疑人对于涉嫌参与恐怖组织及其活动事项的沉默权等;其三,为防止“打击不力”,废除陪审团审判制度,代之以职业法官组成合议庭审判。这些措施的贯彻和发展,将不可避免地在某些方面某种程度上遏制刑事司法的人权保护即自由主义倾向。
由袭击事件刺激刑事司法制度发生变化,其中一个突出的问题,是如何对待沉默权。英国对付恐怖主义犯罪的主要措施之一,就是限制公民的沉默权。英国的做法在美国刑事司法界曾引起激烈争论,虽然因美国最高法院2000年对狄克森案件的判决再次维系了以“米兰达规则”为标志的美国式沉默权,但不同的声音仍然十分强大,这次恐怖主义袭击会给美国的沉默权制度带来怎样的影响,现在还不好妄下结论,毕竟“米兰达规则”和它所体现的沉默权可以说已经深入美国人民的人心。
四川大学法学研究所·龙宗智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