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俊玲
３月３１日下午，社会各界高度关注的许霆案重审后的一审终于有了结果：广州市中级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定许霆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２万元，追缴赃款１７．３８２６万元（４月１日《检察日报》）。
这样的量刑结果并不令人意外，但让人不解的是：重审判决认定的事实及对本案是盗窃金融机构的认定几与原审相同。之所以量刑出现从无期徒刑到有期徒刑五年的悬殊差异，是因为法院认为“根据本案具体的犯罪事实、犯罪情节和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对许霆可在法定刑以下判处刑罚”。对此，法院在判后也进行了释法。我们尊重法院认定的事实，但根据法院认定的事实和量刑，我却想问：许霆的具体犯罪情节是什么，难道不算“特别严重”？
根据我国刑法对盗窃罪的规定，影响盗窃罪是否构成及量刑差别最重要的是要看两条：一是盗窃数额；二是犯罪情节。盗窃数额是一个死标准，很好理解。但该如何理解犯罪情节呢？
对此，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盗窃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中有具体的解释，其中是否“以破坏性手段盗窃造成公私财产损失”是需要考量的盗窃犯罪情节。在许霆案中，许霆没有采取“破坏性手段”，但问题是，司法解释并没有规定不采取破坏性手段的盗窃就可以从轻、减轻或在法定刑以下判处刑罚；相反，司法解释规定，如果“以破坏性手段盗窃造成公私财产损失的”，即使盗窃公私财物接近“数额较大”的起点，也可以追究刑事责任，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无破坏性手段不从轻，有破坏性手段要从严”。在许霆案中，法院认为许霆的行为与采取破坏手段盗窃金融机构的犯罪有所不同，并将其作为对许霆在法定刑以下处罚的理由，显然是与上面司法解释的精神相悖的。
更为重要的是，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规定，盗窃数额达到“数额较大”或者“数额巨大”的起点，并具有“盗窃金融机构”情节的，可以分别认定为“其他严重情节”或者“其他特别严重情节”，依据这样的规定，如果盗窃数额巨大（广州的标准是２万元以上），且盗窃的是金融机构，就算得上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那么对于许霆来说，其盗窃数额特别巨大（广州的标准是１０万元以上），法院也认定是盗窃金融机构，这样的犯罪情节不算“特别严重”，又该算什么呢？
根据刑法的规定并结合上述司法解释，在广州符合盗窃金融机构２万元以上或者其他普通盗窃１０万元以上一种情况就应当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有期徒刑，而许霆盗窃金融机构且数额又属于特别巨大，如今法院却仅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合适吗？
其实，当广州市中级法院认定许霆的行为构成盗窃金融机构的同时，许霆的犯罪情节到底怎么样，也就能从相关的司法解释中找到答案了，盗窃金融机构其实就是盗窃犯罪的加重处罚情节，法院在此情况下，居然认为根据许霆的犯罪情节，可以在法定刑以下判处刑罚，确实让人不解。也难怪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院长赵秉志教授称“如果按照普通盗窃罪判罚，本次判决的程序无可厚非，但是五年的量刑似乎过轻，十年以上的尺度更为合适”了（４月１日《南方都市报》）。